如今相国之女的死，就如同导火索般，将这件事情彻底牵扯了出来。
沈永安有没有救过景帝的命，宁国公自是知晓，现如今她是国公府的未来儿媳，不管是为了国公府的颜面，还是陛下，他都应该维护沈永安才对。
这些个蠢材，错将鱼目当珍珠，竟然会认为沈长宁那等行事嚣张之人才是天命凰女。
若非永安公主，她早就不知道死成什么样了。
能给永安公主挡灾，那是她的福气，毕竟她也享受了十多年的荣华富贵，也够了。
“坊间传言，如何能信！”
宁国公现在是说什么也要维护沈永安的，冷哼道：“不过一个无知老道的话罢了，竟也将你们哄的团团转。”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空穴不来风。”
“陛下，昨日我家小女，被那沈永安为了一些个奴隶，也是推入了冬水池，而今还高热不退，请了太医过去瞧病，想来受到牵连的，也不止我家小女一个！”
说话的是吏部侍郎，不巧，他的女儿也在公主府习课。
“陛下，柳侍郎此言不虚，臣的女儿也有如此遭遇！”
“陛下，臣户部尚书之女，也是如此！”
“陛下，臣御史大夫之女陆昭仪，亦是如此，请陛下明察！”
一群人乌泱泱的跪了下来，无一例外，他们的女儿全都是在公主府习课。
且都是昨日被迫跳入冬水池的。
眼瞧着这么多人都将矛头对准了沈永安，宁国公急了。
若是一两个还好说，可眼下得有七八个呢。
戚相国颤巍巍地从地上起来，背脊也弯了，仿佛在一瞬间就苍老了十岁。
他哆嗦着唇：“陛下，老臣请求，将沈永安逐出盛京！”
眼下所有人都在针对沈永安，可景帝又怎会忍心将自已的亲生女儿逐出去？
莫说是逐出盛京了，便是让她搬离公主府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臣等恳求陛下，将沈永安逐出盛京，还我朝安宁！”
相国之女一死，众人也都害怕了起来。
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家女儿。
戚婉容的死太过于惨烈诡异，挖眼剜心，简直是骇人听闻。
“陛下，不可听那老道妖言惑众啊！”宁国公大声高呼。
景帝端坐高位，眉心紧拧。
他的女儿是天命凰女，又怎会是妖孽？
若当真是妖孽，那也应该是沈长宁才对。
然沈长宁在盛京多年，大景一直国运昌隆，现在就连景帝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诸位爱卿稍安，带下了朝会，朕便去玄机楼请国师出关，勘测国运，驱邪消灾！”
这已经是景帝能够想出来的最好的法子了。
一人之口好堵，可悠悠之口却难堵。
更何况死的还是相国府的嫡女，兹事体大，不可忽视。
“相国，朕怜你痛失爱女，且在家好生休养，朕自会请了国师，亲自为她超度。”
仅是超度，且再赐些东西，便也就打发了戚相国。
国师德高望重，是大景数百年历史中，最为年轻的一位国师，出身于高望族，乃高望族的大祭司。
历代高望族，都是为大景王朝而生的，一百年里，也就仅能诞生一位大祭司。
“谢陛下隆恩……”
非但没能为自已的女儿讨一个公道，还得叩谢圣恩。
这对于戚相国来说，实在是寒心了些。
待朝会结束，臣子们聚在一起，商论这今日之事。
也有人觉得那老道是在胡言乱语。
但也有人觉得那老道许是什么隐世高人，就凭着他那能够凭空消失的本领，也绝不是寻常人。
“相国节哀。”
前来宽慰的人，是陆庭安。
他今日也在朝会上，只是未曾上前言语争论。
戚相国满目沧桑：“你是……”
“晚辈不才，乃宁国公府庶子，陆庭安。”
“原来是你，新上任的皇城司总督头。”
陆庭安一表人才，而今在朝堂上渲染了一段时日，倒也有几分官场中人的模样了。
“你倒是与你父亲不同。”
戚相国以为，宁国公府的人，都应该是如宁国公那样嚣张，且无所畏惧。
陆庭安施施然行礼：“戚姑娘出事那日，晚辈正在皇城中巡逻，不巧瞧见陆小公爷，正从公主府后门接了永安姑娘，不知相爷可知？”
“你说什么？”
戚相国浑身大震。
虽说知晓陆南淮与那沈永安定是有些不清不楚，但不知道他们原来竟已经放浪形骸到这种地步了。
“夜色浓厚，晚辈瞧得清楚，只是瞧着那永安姑娘似有些不对劲。”
“如何个不对劲法？”
戚相国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难道自已女儿的死，当真和沈永安有关？
“永安姑娘的脸，被一团秽物笼罩，几乎已经瞧不清她的真容了。”
“但第二日却又不见了，晚辈猜测，定是那邪物上了永安姑娘的身，才会让戚姑娘惨遭此祸。”
陆庭安声线清朗，又生的与陆南淮不同，三庭五眼很是端正，眉宇间尽是浩然正气。
气宇轩昂。
原先旁人都不晓得国公府还有位二公子，只知道陆南淮声名在外，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材。
如今看来，真正的良材却在国公府里蒙灰呢。
但戚相国也不是那般好糊弄之人，道：“你乃国公府次子，告诉本相这些，有何好处？”
陆庭安无奈叹气：“兄长原先惹恼了长公主，被仙人谷的人挑断了手筋，就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说已经没有复原的希望，然那日夜里，永安姑娘来了一遭国公府，第二日兄长的手便痊愈了。”
“晚辈这也是担心兄长会被邪祟蒙蔽了心智，受其戕害，然晚辈人微言轻，陛下不识，在朝会上也说不上什么话，唯有拜托相爷，方能将兄长从水火之中拉出来。”
他一字一句，一言一行皆是为了陆南淮。
瞧着也的确是没什么坏心思的。
戚相国一双老眼盯着他，似想要瞧出什么破绽来。
“以前未曾听说过，宁国公府里，还有个庶子。”
言外之意是他陆庭安看上去，可不像是和陆南淮关系很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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