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断电那刻，关东煮汤锅的余温在霍天雄掌心滞留。他盯着自己糖浆板结的袖口，想起昨夜苏晚晴发来的残缺短信：「我们不过是装在不同杯子里的——」后半句被暴雨冲成监控屏上的裂纹，像极了他胸口那道术后疤。
周姐儿子的实验室邮件在凌晨弹出：「妈，辐射数据显示奶茶杯底藏着微型反应堆。」配图里乳白色杯壁被标记出血丝般的裂痕。
她捏皱的止痛贴空袋簌簌掉出渣子——这是用奶茶币在黑市换的仿制药，此刻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凯旋大厦顶层，苏晚晴的指尖悬在咖啡机上方：「Double sugar?」奶油枪却在注入时突然爆裂，滚烫液体浇上她新接的长发。助理惊叫着扯下发片，露出底下贴满电极片的头皮。镜子里那块被奶茶锅烫坏的旧疤，正随心跳频率闪烁红光。
「杯子破了……」她突然碾碎咖啡胶囊，「装什么都漏。」
奶茶星云银行的新合约在手机弹窗：「请支付1杯奶茶赎回江澈腹肌契约书（含父债利息）」。林断扫码时，付款页面跳出三维解剖图——她亡父的肋骨正化作吸管，在虚拟胸腔搅动深褐色液体。
「用痛苦质押？」她突然将手机砸向债主雕像，雕像手里讨债的欠条竟显形为1947年恒生茶庄地契。陆沉抹开屏幕糖浆：「霍氏祖辈靠这笔债发的家，利滚利六十六年——现在这杯该你喝？」
江澈腹肌上契约书骤然烧灼：「己触发连锁债务，是否质押苏晚晴的伤疤代偿？」
后巷积水漫过脚踝时，林断捞起飘来的奶茶杯。杯底钢印小字在糖渍里浮现：
债权人：周长生（周姐父）
质押物：女儿终身劳务
霓虹映出她颤抖的指影。二十年前父亲喝的致命奶茶，正是为讨回这笔旧债买的——讨债公司却往杯里掺了工业糖精。
流浪汉阿福哼着歌踏碎水洼，刚捡的奶茶币在掌心排列组合：「霍——天——雄——」硬币猛地散落，变成「天哭」二字。他痴笑着把硬币按进债主雕像的眼窝：「讨债的怎么自己流泪了？」
霍天雄把便利店毛毯披到阿福肩上时，对方突然抠住他尾指关节：「你当年垒钢镚的手指，可比现在稳多了。」
掌纹里黏着半颗珍珠，竟是周姐丈夫透析废弃的管路接头。
金库里涌出人群争抢奶茶币兑换黄金。老刘被挤倒在地时，孙女课本里那枚奶茶币滑进下水道。课本《资本论》扉页被污水浸透，稚嫩的铅笔批注浮肿起来：
「爷爷说奶茶币=魔法？
但它买不到止疼贴了」
陆沉拆解奶茶星云契约的午夜，屏幕代码突然具象为刀片——十七岁奶茶摊爆炸那晚，飞溅的玻璃渣曾这样扎进他锁骨。
「苏晚晴的配方！」他扯开衣领，疤里渗出的竟不是血，而是浓稠的椰奶。江澈腹肌上的契约书猛地更新条款：「质押物接收成功——苏晚晴的烫疤转化为全糖赎金」。
凯旋大厦顶楼警铃大作。苏晚晴头皮电极闪烁成倒计时，镜子里的红疤裂开，渗出珍珠白的组织液。她蘸取液体在落地窗写下：
相同配方
玻璃轰然爆裂时，暴雨裹着这行字灌入城市脉络。
周姐把父亲的骨灰盒擦到第五遍时，盒底突然脱落——半块未融的奶精块粘着纸条：
「糖精债己还，囡别碰奶茶」
她徒手挖出奶精块塞进嘴里的那刻，儿子实验室数据超载报警。监护仪上丈夫的血压剧烈波动，床头那个结满茶渍的奶茶杯突然浮起全息投影：
周长生1999年奶茶摊影像
年轻父亲正把女儿举过糖浆锅：「我们囡以后开银行！不卖苦奶茶！」
三岁的她咯咯笑着，把假珍珠项链丢进锅里。
便利店重启监控时，画面只剩关东煮锅里黏稠的漩涡。霍天雄沉在锅底的婚戒闪了下，戒圈内刻的「晴」字被油脂包裹——那是苏晚晴十七岁扔进奶茶锅的。
林断在债主雕像的泪痕里装了一杯雨水。啜饮时尝到咸腥的铁锈味，杯底珍珠却浮起一行小字：
「所有苦杯终将沉没」
江澈腹肌突然灼痛，星云契约分裂成两行新字：
上联：质押人苏晚晴
下联：受益人周长生
横批在肚脐处凝结成珍珠：轮回待榨
暴雨收梢那刻，“秃然乐”灯牌的火花溅入积水。漂浮的奶茶币表面，映出无数个变形的人间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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