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晚棠怔愣了好一会儿。
她记得，她服用的解药，是一个江湖高手寻来的。
这点裴肆瑾没必要骗她，可陆北淮也去寻了，并且寻来了，可并没有用在她身上。
也就是说，陆北淮是白跑了一趟。
不，不对，对他而言，那不是白跑了一趟。
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他去寻，也就是多了一份希望，多了一份希望，她就多一份可能活下去。
宁愿白跑一趟，只要她能活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最后，她却没能用上陆北淮带回来的草药。
为什么就是没用上啊......
楼晚棠分不清现在的心情如何，只觉得喉咙哽得慌，心口闷得紧，欲落泪，可眼睛又干涩，好像己经流不出泪来。
她还在想，为什么没能用上他千辛万苦带来的草药。
她用了，至少、至少陆北淮做的一切，并不是白忙活，那是值得的，他心里会好受些的。
可是，她能活着，他己经足够开心了啊。
命运还真是给他们都开了过分的玩笑。
所以他现在撑着病体出现在这，就只是想跟她说，他没事吗？
陆北淮不清楚她有没有知道，只是怕她知道，而他却不来，会多想他可能受伤太重来不了，所以单纯的想过来让她放心。
她不能再想了。
越是想，越是无法自控。
毕竟什么都改变不了。
楼晚棠看着底下热闹非凡的宴会，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高兴的笑容，在庆祝天下太平，庆祝我朝的胜利，庆祝这个在裴肆瑾的统治下，即将到来的盛世。
裴肆瑾是一个好君王，他会带领着轩朝走向繁荣盛世，让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
可她，却逐渐感到了迷茫。
她当不了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但裴肆瑾不需要她做什么，她只需要做他身边的妻子就行。
楼晚棠这个名字，逐渐被裴肆瑾的皇后所替代。
谁也不会在意，裴肆瑾与她是如何成婚，众人只会知道，皇帝深爱他的皇后。
比起当一个皇后的喜悦，楼晚棠却感到了久违的无力和茫然。
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身份太重，她撑不住。
楼晚棠垂眸，忽然说道：“夫君，我乏了，能否先回去歇息？”
“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夫君。”楼晚棠按住他，轻声道：“我就是觉得有些闷了，想去走走，御医说我多散散步也好。”
“夜深露重，我该多陪你走走的。”
裴肆瑾并不放心她一个人走，还是跟她一起离开了这里。
裴肆瑾向来黏人，又是刚说了关于陆北淮的事，如今她要自己出去走走，他自然是不放心的。
楼晚棠也没期待他能听话一点，也就不管他了。
他们离开，却也并不影响大家的兴致。
煜儿和予安坐了没一会儿，也偷偷的跟了过去。
皇宫在这两个多月来修缮得不错，因为楼晚棠喜欢花草，皇宫各处种的鲜花也多了不少。
现在虽不是春天，但也有这个季节开的花，被明亮的月光照耀，夜间看着也别有一番风味。
“你爱的海棠花，近日也种了不少，最大的那棵树，会种在你宫殿的院子里，等到花开，皇宫内你那儿就是最美的。”
裴肆瑾说着，将手中的披风盖在楼晚棠的身上，说道：“夜间凉，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立刻跟我说。”
“我没那么脆弱。”楼晚棠对他笑了笑。
她是身子大不如前了，可也不至于吹点风，就病了的程度。
裴肆瑾不置可否，御医说了她的身体虚弱，如果不怎么生病还好，要是经常病上一遭，更加伤身，更严重的，可能不能陪他多久了。
想到这，裴肆瑾就忍不住的感到一阵恐慌。
所以对待楼晚棠，也就比之前更要小心谨慎。
楼晚棠兴致不是很高，走了一会路，觉得还是有些累了，来到一个亭子便要坐下。
这里风大一些，可楼晚棠却觉得被吹得有些舒服，在裴肆瑾有些不赞同的目光下，还是坐下来了。
为此，裴肆瑾就挡在风口，尽量不让她被吹到。
低头看到楼晚棠出神的看着远方，裴肆瑾忽然道：“夫人，你在想什么？”
他己经很少问她这样的话了。
以前还没打算改变强硬的态度时，他对楼晚棠不仅是吃喝住行上的掌控。
每次下朝或者忙完公务回来，都要问她今日做了什么，想些什么，更重要的是有没有想他。
但想改变之后，他己经很少这样问了。
楼晚棠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就看着夜色不错，多看了一会。”
裴肆瑾感到了不安，将她拥入怀中，再次开口：“夫人，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陆北淮？”
楼晚棠的心一突，心想，他果然问出来了。
刚听到陆北淮为她寻药的事，她就待不下去想要出来走走，分明就是想一个人静静的去这些事。
要是以往她不会这样做得太明显的，只是她今晚，忽然就不想顾及这么多了。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可裴肆瑾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楼晚棠垂眸，轻声道：“没有，我只是......”
“想透透气。”
想一个人静一静。
谁也不想。
但裴肆瑾不信，他不安极了，怕楼晚棠更喜欢陆北淮，怕她随时想离开自己。
以前的他会疯狂吃醋逼着楼晚棠不许想他，可现在，他怕自己凶一点，就吓到楼晚棠，让她生病。
但现在比起生气，他更多的是难过。
裴肆瑾抱着她，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有说不出的脆弱：“晚棠，我们相伴十多年，什么都经历过，我也知道你不爱我，可我不想你讨厌我，你不讨厌我，会不会将来喜欢上我？哪怕一点点？”
他可以等，等到七老八十都可以，只要临死前楼晚棠有喜欢他一点点就可以。
没有的话......
也行，楼晚棠不恨他也可以。
楼晚棠还没回答，一道尖锐暗哑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们倒是挺有闲情逸致的，肆瑾，这么重要的宴会，怎么不邀请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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