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宁：“……”
周围的人赶紧去将他扶起来：“公主勿怪，实在是玉奴身子虚弱，这才险些撞到了殿下。”
她轻咳了声：“无妨，本公主带了医师来给你们瞧病，先给玉奴瞧吧。”
他们都以为，方才玉奴倒下去时，长公主肯定会接住他的，没想到长公主竟然避开了。
不过想来也是，长公主何其尊贵，乃金枝玉叶，他们这等贱奴，便是多瞧一眼都是罪过，就更别说和公主有肢体上的触碰了。
到底还是玉奴好命，先前竟和公主同桌而坐了。
“这位公子脸上的伤太深，只怕是……无法复原的。”
医师瞧了瞧，那伤口昨天沈长宁忘了，也没让人去处理，这会儿也有些发烂了。
那样好看的一张脸，要是烂了，还真是有些可惜呢。
“东陵，去将库房里的玉容膏拿来。”
“公主？”
东陵惊诧地看向沈长宁。
那玉容膏可是仙人谷赠予公主的，整个盛京仅此一盒，公主以往都舍不得容，只舍得用稍稍次些的膏药。
现在却要将那玉容膏，给大乾送来的奴隶用，未免太奢侈了些。
“既是养在公主府的，那也就是公主府的人，本公主眼里容不得丑东西，看了眼睛疼。”
不过是一些膏药罢了，她又用不着，放那儿积灰喂老鼠吗？
先前她从里头抠了一半出来，用在了谢衍身上。
如今他身上的疤痕，几乎已经全消了，干干净净，不论是瞧着还是摸着，才舒服。
她的男人，从头到脚都得是完美的。
在沈长宁看来，谢衍就是完美的。
无可替代的完美。
“是……”
“玉奴当真是幸运，待玉奴醒来知晓公主这般心意，定会感动不已……”
一旁说话的，是玉奴的同伴。
沈长宁只是略略扫了一眼，在心中默默叹气。
虽说他们的容貌都不及阿衍的万分之一，却也是十分出挑的。
她的心意，她能有什么心意？
沈长宁刚回了风华苑，就瞧见院子里站着的人。
“阿衍？”
他怎么在院子里？
谢衍似乎是在这里等她，还等了有一会儿了，肩头和发上都是雪。
他今日又换了身袍子，沈长宁很喜欢给他穿各种好看的衣裳，金镶玉的腰带，尽显贵气逼人的毛领氅衣。
他本就生的好看，这般打扮之下，皇室贵胄之气尽显。
只是那眉眼太冷。
沈长宁倒也不在意，上前将自已的手塞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那掌心温暖，带着茧子，指腹微微了下，他想要甩开，却反被沈长宁十指相扣。
“你在这里等我，现在又来欲擒故纵了？”
“……”
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才晓得是午膳时间到了，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菜肴。
她的碗里，甚至已经被夹了好些菜，都是她爱吃的。
原来是在等她回来用膳。
可惜了，是个哑巴，嘴巴死活撬不开。
沈长宁发誓，她迟早有一天要让这个男人哭着求自已。
求她……宠幸他！
她想，到了那一天，谢衍会求她的。
自古以来，便没有几个男人逃得过温柔乡。
“公主的玉容膏，当真是烂大街的东西，随随便便也就送出去了。”
谢衍的语气很平淡，倒也听不出什么味道来。
偏生沈长宁就嗅到了一丝丝酸味儿。
瞧着男人那冷冽的模样，眼神冰冷，看她的样子，一点儿感情也没。
沈长宁抓紧了他的手，说：“阿衍，你别生气，听我狡辩，我给你编。”
嘴瓢了，说错了。
谢衍垂眸，不知道是不是沈长宁的错觉，她好像从谢衍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笑意。
但稍纵即逝，等她认真去瞧时，除了一片冷漠还是冷漠。
“哦？那公主打算怎么狡辩？”
“我……”
沈长宁连忙抽回自已的手，笑着打哈哈：“本公主饿了，你不是在等本公主用膳吗，阿衍，赶紧用膳吧。”
沈长宁提着裙摆赶紧溜。
饭桌上，沈长宁低头吃饭，倒也不失优雅，谢衍捏着筷子，沉默的看着。
她不打算狡辩了吗？
即便不用抬头，她也知道谢衍那眼睛在一直盯着她。
盯的她心里一阵发毛。
“你手上的珠子……怎么好像有些脏了？”沈长宁眼尖地瞧见谢衍手上的白玉菩提，似染上了什么脏东西般。
颜色有点儿暗了，倒像是已经干了的血迹，带着一点暗红色。
谢衍垂眸，扯了扯自已的衣袖挡住：“公主看错了。”
“昨夜戚婉容死了，你可曾听说过？”
“不曾。”
“听说她将自已的双眼挖出来了，心脏也被挖了，阿衍，你说这盛京城里，不会真的有妖孽吧？”
谢衍握着筷子的手陡然收紧。
“公主害怕？”
沈长宁点点头：“自然是怕的，万一那妖孽就找上我了呢。”
“……是吗？”长睫之下，是一闪而过的邪恶。
“所以，你得和我日日夜夜同宿一屋，好好保护我。”沈长宁给自已找到理由了。
“公主就不怕，谢某是那个妖孽？”
沈长宁愣住，瞧她那般反应，谢衍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讽刺的笑意来。
“若你是那妖孽……”沈长宁认真地想了想，她没看见谢衍眸子里翻涌的恶念。
只道：“这可如何是好？”
她嘴角带笑：“本公主要如何把你给藏起来，不让人发现呢？”
“所以，那戚婉容，是阿衍你杀的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外头也只有风雪的声音。
这一刻，安静到仿佛连时间都被静止了。
“……不是。”
“这样啊。”沈长宁似还有些惋惜。
“明日便是花灯节了，我让东陵给你备了身衣裳，阿衍，你好好装扮番，我带你去逛逛盛京城。”
自谢衍住进了公主府，除却必要时的宫宴，他就从未踏出过公主府半步。
似这一生都被囚禁在这里了。
但谢衍觉得，盛京无甚好看的，再繁华也比不得公主府。
“公主喜爱热闹？”
沈长宁摇摇头：“不喜欢。”
随后又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他：“但若是和你一起，那我就喜欢了。”
对于她这般直白的话语，谢衍已经当耳旁风。
但他没有拒绝，只是说了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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