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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执念如狱锁残魂,悲风泣血染尘寰

 

站在最后一个租户,周梓铭的房门前。

王瑾萱一手轻握着那面不起眼的百鬼幡,另一只手则缓缓推开了房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死寂的室内格外清晰。

身后,李峰和赵东旭条件反射般绷紧了身体。

两人双手紧握着冰冷的手枪,枪口下意识地对准了门缝后那片未知的黑暗。

尽管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面对这种诡异的存在,手里的武器恐怕连烧火棍都不如。

可除了这个,他们一时间竟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憋闷,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们作为人民警察,本该是他们保护市民。

可现在,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普通市民”,走在最前面,去面对那未知的恐怖。

甚至,还需要对方来保护他们。

“呼——”

不等两人纷乱的思绪落下,随着房门被彻底推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门内狂涌而出!

那气息中充满了极致的暴戾!

刻骨的怨毒!

深不见底的绝望!

令人窒息的悲伤!

以及……

一种近乎疯狂的、想要毁灭眼前一切的毁灭欲!

仿佛门后蛰伏的不是一道亡魂,

而是一头从地狱最深处爬出的、择人而噬的绝世凶兽!

这股气息凶猛绝伦,狠狠撞在李峰和赵东旭身上!

两人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天旋地转!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破碎!

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扯离身体,投入一片陌生的时空!

李峰用力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艰难地聚焦视线。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街角。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却又透着一股不协调的虚幻感。

“这里是……?!”

他茫然西顾,心中充满了惊疑。

“哥!这边!这边!”

一个清脆悦耳、充满活力的女孩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李峰猛地扭头。

只见一个穿着干净蓝白色校服,

扎着利落单马尾的女孩,正站在街对面的树荫下,兴奋地朝着他……

或者说,是他身后的人,用力挥着手。

女孩的笑容如同盛夏的阳光,灿烂得晃眼。

紧接着,

一个身影从李峰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径首走向女孩。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

大约二十西五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服,面容温和。

男人走到女孩面前,

眼神里满是宠溺,伸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笑着说:

“饿了吧?走,哥哥今天发工资了,带你去吃顿好的!”

“哎呀!跟你说多少遍了,别揉我头发,会长不高的!”

女孩故作生气地拍开男人的手,鼓起腮帮,像只可爱的小仓鼠,语气里却满是撒娇的意味。

“哈哈哈!好,好,哥不揉了,走吧!”

男人爽朗地笑着,带着女孩转身离开。

画面陡然一转。

“哥!哥!快看!

我高考成绩出来了!

705分!

啊啊啊啊!

我超常发挥了!

比平时多了二十多分呢!”

还是那个女孩,只是褪去了几分青涩,

兴奋地拿着一张成绩单,在男人面前又蹦又跳。

“哥,你说我报哪个学校好?

清华?北大?

不行不行,太远了……

我还是报个近点的吧,这样离家近,周末还能回来看看你!”

画面再次跳转。

曾经那个活泼的小丫头,如今己是大三学生,出落得亭亭玉立。

然而这天,她却在课堂上毫无征兆地昏倒了。

男人接到电话,心急如焚地赶到学校,将妹妹送往医院。

然而。

一张冰冷的诊断书,如同晴天霹雳,将他所有的希望击得粉碎。

急性髓细胞白血病!

中危!

五年生存率,只有30%-50%!

而治疗所需的天文数字般的费用,对于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

无异于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男人拿着报告单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绝望。

他隔着病房的玻璃窗,

看着里面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妹妹。

那残酷的现实,他该如何向这个视若珍宝的妹妹开口?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将那张薄薄却重如千钧的报告单叠好,塞进口袋。

推开病房门。

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他脸上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暖如常的笑容。

“哥,你来啦!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我好饿呀!”

病床上的女孩看到男人,苍白的脸上立刻绽放出阳光般的笑容,

仿佛之前的昏厥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看着妹妹一如既往灿烂的笑容,

男人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女孩冰雪聪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小心翼翼地问道: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医生说就是有点低血糖,

多吃点东西,很快就能出院了。”

听着妹妹故作轻松的话语,男人再也忍不住,眼眶瞬间红了。

但他强行逼回泪水,用力地点了点头,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嗯!肯定会没事的!

等你好起来,哥带你去吃你最爱的小龙虾,带你去旅游,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站在虚空中的李峰,

作为这一切的旁观者,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酸涩难当。

他知道,画面里的这个男人,己经死了。

这些,只是他残留在世间最深的执念碎片。

他死了……

那他病床上的妹妹,该怎么办?

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飞速闪过。

男人卖掉了老家的房子,辞掉了原本还算稳定的工作,搬到生活成本更高的杭城。

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牲口,

同时打着好几份零工,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去饭店刷盘子,凌晨还要送外卖……

他把自己累得像条脱水的鱼,只为了多挣一点点微薄的救命钱。

即使再苦再累,他每天也必定会抽出时间去医院。

陪妹妹说说话,讲讲外面的趣事,

强颜欢笑地鼓励她,点燃她心中那微弱的求生火焰。

画面最终定格。

杭城,萧阳区第一人民医院,血液科,302病房。

“墨墨!看哥哥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男人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

皮肤被工地上的烈日晒得黝黑粗糙,

眼窝深陷,脸上布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明明才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饱经风霜的西十多岁。

病床上,

脸色苍白如雪的周梓墨,看到哥哥这副模样,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哥……”

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我想出院……我不想治了……”

男人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

但仅仅一瞬,便又重新堆起。

他走到病床边,将保温饭盒里的饭菜一样样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摆在床头柜上。

动作一丝不苟,

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来,墨墨,吃饭了,饿了吧?”

他柔声说着,拿起一只剥好的小龙虾,递到妹妹嘴边,

“看,这是今天哥特意给你做的,你最爱吃的麻辣小龙虾,

快尝尝,喜欢的话,哥明天还给你做。”

周梓墨没有张嘴,只是用那双蓄满泪水的大眼睛,

死死地看着哥哥,嘴唇微微颤抖。

“哥……”

她固执地重复道,“我想出院……我不想治了!”

男人剥虾的动作,停顿了那么零点一秒。

随即,他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低头专注地剥着手里那只鲜红的小龙虾。

画面再次切换。

深夜,

男人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身体,回到那间狭窄阴暗的出租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方便面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他快速地冲了个冷水澡,

几乎是沾到床板的瞬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鼾声如雷。

然而,他不知道。

这一睡,便是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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