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 郁绵就顿觉周遭温度骤降,浑身都沦陷冰窖中,寒气逼得他冷汗湿黏。
“分手?”
两个字, 彻骨又嗜血。
郁绵垂在腿侧的手攥起裙边,指甲都快嵌入到肉中,屏息凝神地觑了秦执郢一眼。
霎时,邪祟入体, 郁绵腿根儿发软,往后缩了一步。
因为秦执郢脸色是在瘆人。
遍布阴翳,浓黑无光, 戾气也正在往外迸溅。
可在转瞬间, 又顷刻消逝, 余留的神情又温情和煦。
秦执郢嗓音沉闷, 低眉顺眼,可见其中不解委屈:“怎么突然就要和我分手了?”
“我哪里做得不好宝宝可以告诉我, 我都改, 怎么突然就……”
“就要和我分手了?”
“别说这种话了,绵绵, 求求你。”
和所有被分手的人一样, 即便是身价不菲、权势滔天的秦执郢,被分手,也是惆怅若失,悲楚难忍,外加苦苦挽留。
郁绵翕动檀口,想说他俩都不算在一起,怎么能是分手呢?
顶多算线下会见榜一,秦执郢是他的金主daddy。
可怕说多错对, 又难挡男人凛冽目光,就畏手畏脚的,低眉顺眼地嗫嚅唇,吐出一口短促的气息,又蓦地抿紧唇,显得唇肉都更了。
秦执郢声色轻缓,手捧起郁绵软嘟嘟的脸颊,迫使郁绵抬头。
“是因为我昨晚把你带回来,你多想了吗?”
眼底煞性不复,但照旧自带上位者的侵略性。
对胆小如鼠的郁绵而言,点头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勇气了。
体内的恐惧因子开始沸腾,他也只能强压镇定,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怯弱可欺。
秦执郢黑眸深邃,传达出馥郁爱意:“绵绵,昨晚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
“但我真的没有对你做别的事情。”
“屁股疼不疼,你自己不知道吗?”
糙得过分的话,让郁绵猛然一激灵,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皮肤,都急遽变色。
郁绵面红耳赤:“你……”
又气又羞,还真扭了扭屁股,确保没有任何不适感。
郁绵性子稚,脸皮薄,见眼前问出这话的秦执郢神色坦然,心无旁骛,羞耻感倍增,抬手下落,巴掌就打在脑袋上。
“闭嘴!谁允许你说这种话的?”
平时本就三分莹润的乌眸,此刻更是潮热泛滥,弥漫出春色。
郁绵勉强能转的脑子倏地灵光乍现。
刹那间,又让郁绵立于高位。
“这件事暂时不论,你能把人带回家,说明你之前也带过,我不是第一个。”
“你肯定是个喜欢轻薄人的流氓。”
“你品德败坏,风流成性,就喜欢诓骗我这种小……女生。”
这一点,郁绵在秦执郢对自己时,就有深刻体会。
欲加之罪,让秦执郢怎么解释,郁绵都固执得不听。
秦执郢是又哄又解释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郁绵还是不信,执拗得瘪嘴。
“咕咕”声从郁绵肚子里钻出来,让一直趾高气扬胡搅蛮缠的郁绵,瞬间就失了气势。
郁绵忙捂住自己闹脾气的肚子,发现这是掩耳盗铃后,又是一记窘迫的赧然。
每一个表情都那么灵动鲜活,就像是山涧精灵,无忧无害。
秦执郢扼住话头,又啄了下郁绵粉腮:“宝宝饿了,先下楼去吃早饭吧。”
时不时的亲昵,已经快要让郁绵习惯了。
吵架将他仅存的体力消耗殆尽,饥饿感更明显。
也只能暂且休战,去填饱肚子。
郁绵坐在餐厅,不住呆怔咋舌。
早餐丰盛,各种餐点都叫郁绵眼花缭乱,尽显奢靡之风。
秦执郢已经习惯了给郁绵投喂,大献殷勤。
好多东西都是直接喂到郁绵嘴边的。
“宝宝,吃完早饭再换身衣服,我送你去学校。”
郁绵咀嚼着口腔内鲜美的食物,心思却落在手机上。
准确的说,是手机里秦执郢给他转的账。
昨天他旷工了,秦执郢答应把误工费转给他。
转了十三万一千四。
之前秦执郢打赏,平台抽成后,还要扣税,到郁绵手里,也就不到三万。
现在看来,倒像是他占了便宜。
可郁绵也接受得心安理得。
他也有付出啊,不仅被亲了那么多次,还在秦执郢家睡觉,差点被人当成宵夜吃掉。
“我先走了,舅舅。”
惊魂的声音从郁绵身后传来,吓得郁绵一溜烟,就捂着脑袋扎进了秦执郢怀里。
还恨不得从坐椅上,把屁股扭到秦执郢腿上。
对于小情侣之间的亲昵举动,边凛没多说,更没多看,快步出了别墅。
只腹诽,甜蜜是甜蜜,但就是胆子小了些,见谁都躲,只怕以后很难带出去。
秦执郢有健身的习惯,所以胸膛手臂肌肉都硬邦邦的,但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浅淡清冽,自然沁人。
外加怀抱暖融融的,郁绵也就忽略了那点……胀。
或许是因为早晨,时间段特殊,郁绵半点不敢扭屁股乱蹭。
他要真是个女生,也不敢和秦执郢在一起,因为可怕。
会吃苦头。
他可不要吃苦。
他要享福!
郁绵藏了两分钟,确保边凛这次不会再杀回来后,才把脑袋冒出来。
然后,五官灵动地瞪向秦执郢。
秦执郢觉得老婆像小精灵,很讨喜,郁绵干什么,他脑子里都不住冒粉红泡泡。
“已经走了,不会回来了。”
“就这么怕他?”
“宝宝,我们俩谈恋爱,就跟偷情一样。”
秦执郢将郁绵抱在自己怀里,又拿来纸巾,给郁绵擦嘴,酸味已经很浓了。
郁绵在心底碎碎念多了,嘴比脑子快,包不住就嘀咕出来了。
“谁跟你谈恋爱呀。”
陡然间,郁绵就又受了恐慌,万籁俱寂时,他自己的心跳都那么清晰。
郁绵梗着脖子,眼珠凝固,呼吸艰涩,冒死往下咕哝:“你不是说我们在偷情吗?你只能算我的情夫。”
一说完,郁绵就又暗自窃喜自己聪明,找死的话,硬生生让他掰成了调情。
翘嘴。
果不然,秦执郢在他脸上重重吧唧,还佯装吃味。
“才不是情夫呢,我是宝宝的老公。”
“以后那种话我不会再说了。”
到头来心底闹别扭的还是他。
秦执郢将郁绵送到了学校外,借着后车厢隐蔽,将人欺负了好一阵儿,才不舍地目送郁绵离去。
郁绵转学校,换衣服,紧赶慢赶,才在上课铃敲完的最后一刻,踩点进入教室。
之后,瘫坐在座椅上,气喘吁吁。
猝然,一个大黑耗子黑影蹿到了郁绵身旁,吓得郁绵险些惊喊出声。
看清是谁后,郁绵撇撇眼,收回视线,安抚自己的小心脏。
“绵绵,我给你带了早饭,等下饿了还能吃点零食垫肚子。”
经过一天,祁铮脸上的伤势似乎更严重了,淤青完全起来了,一团一团的,而祁铮似乎也没怎么上药,也不贴创可贴遮掩,就这样大喇喇的露出来。
打过架的人,明明该是狠戾残虐的面相,可祁铮却拿着满包食物,冲郁绵挤眉讨好。
本该是桀骜不驯的人,笑起来却有微弱的心酸感。
郁绵也不知道祁铮这么大的转变是为什么。
明明昨天他俩才吵架打架。
不对,是他单方面被祁铮殴打。
他没理人,高昂着头颅甩了回去,倨傲地哼哼两声,假认真地望着讲台。
祁铮给郁绵撕开包装,又插好牛奶吸管,慢慢推到郁绵面前。
又拽了点郁绵袖口。
“绵绵,你昨晚怎么没在宿舍?去哪里了?兼职吗?”
昨晚郁绵没回宿舍,还联系不上,作为室友的纪知淮自然不放心,就去找了祁铮。
祁铮这才知道,郁绵夜不归宿,还不知所踪。
他也担心,打了一晚上电话,差点就想报警了。
此刻,眼下乌青堆得深,眉眼间的憔悴沧桑全暴露出来了。
“你那个兼职也太不靠谱了吧,大晚上还要出去啊……”
蓦地,祁铮又猛觉不对。
郁绵的唇周一圈都有糜红滥情气,晕染开的绛红并不是唇脂,而是被挤压,的唇珠更像是被叼咬啃噬。
就像是娇嫩的花,连花苞都被人蹂.躏坏了。
祁铮瞳孔失神,恐惧与戾气相继攀附上。
“绵绵,你的嘴……”
是接吻吗?
还是上火,或者说吃了辣?
可真的很像被人……粗暴啃过。
是谁呢?
郁绵那个说了分手的女朋友,还是旁人。
祁铮一直在郁绵耳边叽里咕噜,郁绵听得烦,直接跟小学生一样,举手告状,义愤填膺得不行。
“老师,祁铮总打扰我上课!”
瞬间,数不清的目光在郁绵和祁铮之间来回流转。
由于之前郁绵和祁铮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眼下见祁铮又死乞白赖的凑上去,你言我语就多了起来。
在教授的警告下,祁铮想起昨天父亲的警告,败下阵来,将装满包的零食放到郁绵身边。
临走前,还不忘悉心叮嘱:“饿了就吃。”
然后,灰头土脸的往过道隔壁的位置挪。
只是刚落座,眸间骤然染上晦色阴暗。
扣在书桌上的手力道加剧,几乎快将整块面板掀翻,手臂也青筋暴起。
【宝宝,他是你男朋友吗?】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张郁绵从秦执郢车上下来,秦执郢半揽着他腰的照片。
两人姿势过分暧昧,秦执郢那个距离,是还想再吻一下郁绵的,但郁绵眉头紧锁,唇线紧抿,似乎动了怒,正在别扭的闹脾气。
可尽管如此,还是能看出,二人关系匪浅。
郁绵心悸,都不知道这个暗地里窥伺他的人,怎么就总能发现他的小秘密。
他刚才余光瞟过祁铮,没看见祁铮碰手机,反倒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像条狗。
眼下,新消息又跳了出来。
【宝宝昨晚和他睡觉了吗?】
【应该没有吧,睡了的话,他应该就知道宝宝不是女生了。】
【宝宝喜欢他吗?为了他连女生都能装。那宝宝为什么不能找一个喜欢你是男生的人呢?】
左一个“宝宝”,右一个“宝宝”,郁绵都不知道这算亲密还是恶寒。
他已经决心要和秦执郢断了,以后也不会再去和秦执郢见面了,自然,也不怎么怕这人继续威胁。
一通乱骂回去。
【关你屁事,死老鼠!】
【谈不谈恋爱,玩什么情侣间的情趣,还要跟你交代吗?你吃饱了闲的?暗恋我吗?】
【别说表白了,平时见了我,都不敢跟我说话吧。】
郁绵也是过了把普信男的瘾来恶心人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好看,不对,应该是当男生的时候不好看。
女生的时候,他还能靠甜甜的声音和小圆脸,伪装小甜妹,迷惑几个人,但男生就不一样了。
要不然为什么祁铮,还有这个变态只要他女生的照片。
骂了人后,郁绵神清气爽,人反倒是也消停了。
纪知淮当然想表白。
已经开始在考虑,找个合适的机会,和郁绵表白了。
只是,他顾虑太多。
他也不想这么阴森,但一想到郁绵身边形形色色的人,骨子里压抑得极好的劣根性,就彻底暴露。
“对了,这个月的专业活动有同学提议去度假村,大家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郁绵他们专业,每两个月都会开展一次活动,是高年级学长学姐留下来的传统。
有时,还会有一些学长学姐参加,毕业的,没毕业的,都有,顾名思义,就是交流心得。
此刻,众人听说要去度假村,附和声响彻整间教室。
郁绵神色恹恹,对玩乐提不上多大的兴趣,收拾书包准备赶下一堂课。
只是刚坐下,哈巴狗就觍着脸凑了上来。
“绵绵,中午想不想喝羊肉汤?我们去梨园三楼吃涮羊肉吧?”
祁铮上赶着卖乖,郁绵觉得,他肯定别有所图。
或许是因为之前欺骗感情的事,心底不痛快,想报复郁绵。
就先卧薪尝胆,让自己对他心动,然后再把他甩了。
不过……
郁绵觉得冷处理秦执郢和边凛后,占便宜的主意自然就得转移。
而祁铮,是他认识的人中,有钱,还会给他花钱,不怎么抠搜的。
谁叫祁铮要主动追求自己的,追求人,不付出点什么,难道靠嘴巴吗?
而且,谁规定了追求就得在一起的?
郁绵歪头嘟嘴,脆声软甜:“好啊,我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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