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死死盯着那两块纠缠着飞向血月的玉珏，心跳快得像擂鼓。左边那半是她从小佩戴到大的残玉，右边那半却阴森森泛着绿光——分明是墨无渊腰间那块古玉！
"等等！"她突然甩开墨无渊的手，幽冥剑带起一道血色弧光，"那玉里有股邪气！"
可惜己经晚了。两枚玉珏在空中相撞的瞬间，整片湖泊爆发出刺目血光。沈清歌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丹田处沉寂多年的力量突然沸腾，就像有人往她血管里灌了滚烫的铁水。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同时从她和墨无渊口中发出。沈清歌惊恐地发现，自己和墨无渊的身体像被无形丝线操控的人偶，双手不受控制地伸向对方。更诡异的是，他腰间那块蛊玉居然嵌进了她的胸口，而她的残玉正缓缓没入他的眉心！
"放开我！你不是......"沈清歌想喊，却发现声音根本发不出来。墨无渊的双眼此刻变得血红，额头浮现的凤凰纹路竟与她的如出一辙。两人额间的血痕交融在一起，竟慢慢结成两个纠缠的"卍"字符。
"你根本不懂这是什么！"墨无渊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洞，像是从很远的地底传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破除诅咒——这是血神始祖的血契！"
湖水突然沸腾着倒卷上天，在两人头顶凝聚成一个庞大到遮蔽天日的血色漩涡。漩涡深处传来无数凄厉尖叫，像是无数灵魂正在被碾碎。沈清歌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扯成碎片，墨无渊残留在她识海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三百年前那个血月高悬的夜晚，少年蛊师举着火把闯进神族圣殿，圣女沈清歌站在祭坛前，任由冰冷的匕首刺穿心口。
——少年捂着胸口倒下时，体内蛊虫疯狂噬咬，却依然挣扎着爬向圣女逐渐冷却的身体。那些蛊虫此刻竟在沈清歌体内苏醒，沿着血脉啃噬她的经脉！
"原来我才是被种蛊的那个......"沈清歌在意识消散前苦笑。
就在这时，胸口的蛊玉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墨无渊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叫，整个人像是被扔进熔炉的铜像，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墨绿色纹路。更可怕的是，九条血色锁链从湖底破水而出，将他手脚钉在血月下的虚空！
"这不可能！"墨无渊瞪着眼中浮现的紫色蛊纹，"我明明己经......"
话音未落，沈清歌的幽冥剑突然刺入他胸口的蛊玉。墨无渊闷哼一声，两人额间的"卍"字符同时碎裂。下一刻，沈清歌的意识突然坠入某个混沌空间。
这里只有无尽的黑，却悬浮着无数镜碎片。每片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的画面——有身着嫁衣的少女对镜自刎，有身着黑袍的男人在祭坛前咆哮，还有无数与她容貌相似的女子在血池中挣扎......
"这些是......"沈清歌伸手触碰一面镜子，瞬间整个人被吸了进去。
沈清歌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跪在祭坛上。面前是熊熊燃烧的青铜鼎，鼎中翻滚着散发诡异光芒的液体。身着华服的男人手持短匕，微笑着看向自己："清歌，喝了它，你就能获得永生。"
这场景与血月下破碎的镜像重叠。沈清歌浑身发抖——这分明是未来会发生的场景！她本能地转身想逃，却被身后伸来的无数双手按住肩膀。
"晚了，血神血脉己经激活。"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逃不掉的。"
"谁......"
"你的血脉，你的宿命。"声音带着古老与沧桑，却不辨男女，"你以为墨无渊背叛了你？不，他从始至终都在履行蛊王的职责——用你九霄神族的血，解开我族被神族封印的诅咒。"
下一刻，沈清歌感觉后颈的胎记灼热无比，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破体而出。她本能地抬手抓挠，却撕开一道血肉，露出藏于皮下的古老咒印——赫然是与蛊玉相同的纹路！
"你的血，就是我们蛊族的钥匙。"镜像中的蛊王走出，伸手轻抚她的发丝，"可惜你不明白，当年若不是我种下这枚蛊，你早就被天剑宗那群伪君子折磨死了。"
"什......么？"
"你以为天剑宗真会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小杂役？"蛊王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若不是我当年救下奄奄一息的你，用本命蛊虫吊住你最后一口气，你现在连尸体都化成灰了！"
这一刻，沈清歌感觉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苏醒了。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五岁时她在膳堂偷吃桂花糕，糕中混着翡翠粉末；十岁时她在后山被毒蛇所伤，是墨无渊救了她......
"够了！"她捂住头吼道，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我不想听你狡辩！"
蛊王轻叹："随你。反正等到下一个月圆之夜，血契完成，你终究会明白。"话音刚落，镜像纷纷破碎。
沈清歌猛地惊醒，发现自己仍站在血月下的湖中央，手中幽冥剑抵着墨无渊的喉咙。两人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却依然警惕地盯着对方。
"你醒了？"墨无渊喘着粗气，嘴角溢出黑血，"我以为你不会醒了......"
沈清歌冷笑一声，剑锋又往前递了半寸："现在装什么好人？刚才的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对不对？"
"一部分。"墨无渊忽然咧嘴一笑，血渍顺着牙缝流下，"但有些事，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话音未落，他骤然暴起，右手扣住沈清歌手腕，左手抓向她后颈胎记。沈清歌条件反射般挥剑，却被他单手抓住剑刃。墨无渊闷哼一声，鲜血流进伤口，剑身上的红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
"血神禁术，需要血养。"墨无渊舔了舔唇角的血，"你以为那些符文为什么跟着你转？因为你的血，就是钥匙！"
沈清歌瞳孔骤缩。就在这时，墨无渊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凤凰刺青！那纹路竟与她额间的印记分毫不差。
"看到没？"他贴着她耳朵低语，热气喷在颈间，"我们早就纠缠千年了......"
沈清歌浑身剧烈颤抖。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击碎她最后的理智——如果墨无渊说得是真的，那她岂不是从出生起就活在他的算计中？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手却不自觉地松开剑柄。
就是这一瞬的迟疑，墨无渊猛地扣住她后脑勺，嘴唇狠狠压在了她嘴上！
腥甜的血液顺着唇齿交融，沈清歌浑身血液瞬间沸腾。她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某种锁链在绷紧，后颈胎记和墨无渊的心口同时燃起金红与墨绿交织的光。
"啊——"两人同时闷哼出声，沈清歌感觉有股灼热的力量从丹田炸开，顺着经脉流遍全身。她惊恐地发现，墨无渊体内的蛊虫竟在疯狂啃噬她的血肉！
"不！住手！"她挣扎着想推开，却被墨无渊抱得更紧。
"晚了......"墨无渊声音嘶哑，额头抵在她额上，"血脉相连，生死相依。既然逃不掉，那就......一起疯吧！"
话音未落，他突然暴起，将沈清歌按在怀中。两人周身同时升起冲天血光，湖水被蒸腾成血雾，天空中的血月竟诡异地分成两半！
"血契合，天地变！"湖底突然传来古老的嘶吼。
就在这一刻，沈清歌脑海中忽然闪过墨无渊无数救她的画面——堕仙台为他挡下噬魂钉，密室中为他挡住飞剑，还有刚才在镜像世界中为他挡住万千剑气......
"混蛋......"她眼泪无声滑落。
血光中，墨无渊低头看她，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哭什么？以后你可是要和我一起当魔头的......"
沈清歌突然用力吻住他。
这个吻没有一丝爱意，只有刻骨仇恨与不甘。但就在唇齿相触的瞬间，她将藏在舌底的银针刺入墨无渊经脉！
"你......"墨无渊瞪大眼睛，随即轰然倒地。
沈清歌撑起身子，抹干眼泪，冷冷看着倒地的他："这一局，我赢了。"
天空中，两半血月缓缓重合。血契未成，但命运的齿轮，才刚刚开始转动......
沈清歌转身走向湖岸，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幽冥剑出鞘，剑身映着血月，也映着她坚定的眼神。
她不知道前路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墨无渊是否还会成为她的威胁。但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变强，掌握自己的命运！
"等着吧，墨无渊。"她在心里默念，"等我足够强大，再来清算这笔账。"
月光下，少女背影渐行渐远，唯有湖水中的血迹，见证着这场未完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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